第890章 果真神奇(1 / 1)

我的1995小农庄 叶公好龙A 10972 字 11小时前

次日上午九点。

阳光通过招待所老式的木格窗棂,在暗红色地毯上投下班驳的光影。

陈凌一家早已起床洗漱完毕。

王素素带着康康乐乐在房间里玩,睿睿和王真真则扒在窗边,好奇地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自行车流和偶尔驶过的黄色的士。

陈凌换上一件半新的皮衣,显得稳重干练。

他对王素素交代道:“素素,我这就去医院看看情况。你们先在附近转转,买点路上用的零碎东西,别走太远。我尽快回来。”

“恩,你去吧,路上小心。”

王素素替丈夫理了理衣领,轻声叮嘱。

陈凌点点头,拎起那个装着特制药盒和简单针灸用具的旧药箱,出了招待所,步行前往不远处的市人民医院。

九十年代末的市人民医院,主楼是一栋灰扑扑的五层苏式建筑,墙面爬满了斑驳的痕迹。

院子里停着不少自行车和几辆罕见的桑塔纳、吉普车。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中药和人群聚集的复杂气味。

挂号厅里人满为患,咳嗽声、孩子的哭闹声、焦急的询问声混杂在一起。

陈凌绕过喧闹的门诊大厅,按照指示牌走向后面的住院部。

刚走到三楼外科病房区的楼梯口,就看见一个穿着藏蓝色中山装、头发花白、戴着黑框眼镜、年纪约莫五十多岁、面容儒雅中带着深深焦虑的老人,正搓着手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他身边站着一位同样年纪、穿着深紫色对襟薄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眼圈通红、脸色憔瘁的老妇人。

两人不时望向楼梯方向,神情急切。

陈凌心知这大概就是赵玉宝的那位老友李教授和他的夫人了。

他快走几步上前,客气地询问道:“请问,是李教授和李阿姨吗?我是陈凌,赵玉宝叔叔介绍来的。”

那老夫妇闻声猛地转头,目光齐刷刷落在陈凌身上。

李教授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赵玉宝口中“本事极大”的“陈老板”如此年轻。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一把握住陈凌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是是是!我就是李翰文!这是内人淑兰。陈医生!可把您盼来了!您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有为啊!”

李母也赶紧凑过来,眼圈更红了,语带哽咽:“陈医生,一路辛苦您了!这么远赶过来,我们我们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您才好!”

“李教授,李阿姨,您二位太客气了,叫我陈凌或者小陈就行。”

陈凌温和地笑了笑,感受到对方手上载来的微颤和冰凉,“咱们别在走廊站着,先看看孩子的情况?”

“对对对!你看我,都急糊涂了!这边请,这边请!”李教授连忙引路,李母也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306病房是个单人间,条件在这年头算不错了,但也略显简陋,一张铁架病床,一个床头柜,两把木头椅子。

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半躺在病床上,左臂从肩膀到手腕,缠着厚厚的、有些泛黄渗液的纱布。

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神有些黯淡,眉宇间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痛苦和颓丧。

见到陈凌进来,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李母赶紧按住:“小斌,别动,这就是妈跟你说的陈医生,赵伯伯介绍来的高人。”

“陈医生,这就是我儿子,李斌。”李教授介绍道,声音低沉。

陈凌点点头,走到床边,和声问道:“李斌是吧?感觉怎么样?”

李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沙哑:“陈医生好还行,就是有点疼,痒得厉害。”

陈凌放下药箱,对李教授夫妇说:“李教授,李阿姨,我需要看看伤口的具体情况,才能判断。”

“应该的,应该的!”李教授连忙示意李母帮忙。

李母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地开始解开李斌骼膊上层层包裹的纱布。

随着纱布一圈圈解开,一股混合着药味和淡淡腐臭的气息在病房里弥漫开来。

当最后一道纱布揭开时,饶是陈凌有所准备,心里也微微抽了一口凉气。

李斌的整条左前臂,几乎看不到一块好皮!

伤口面积很大,深二度到三度烧伤为主,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红色和蜡白色交织的状态。

表面凹凸不平,布满了增生挛缩的、如同蜈蚣脚一般狰狞的瘢痕组织。

将他的手臂皮肤绷得紧紧的,导致肘关节和腕关节都无法完全伸直。

有些地方还在微微渗着淡黄色的组织液,周围皮肤红肿发热,显然是存在感染和炎症反应。

这伤势,比陈凌预想的还要严重一些。

看来当时的滚油泼溅和后续处理不当,造成了很深度的损伤。

“医院给用的都是最好的进口磺胺嘧啶银霜,定期换药,也做过两次清创植皮手术了”

李教授指着伤口,声音哽咽起来,“可可这新皮长得太慢,瘢痕挛缩控制不住,感染反反复复。”

“医生说说目前的医疗条件,能保住骼膊不截肢就算万幸,想要功能恢复、疤痕平整难啊!”

李母终于忍不住,眼泪“唰”地掉了下来,捂住嘴低泣:“孩子才二十三啊还没成家立业以后这骼膊可怎么办啊每次换药都疼得一身汗我这当妈的心都碎了”

李斌躺在床上,闭着眼,眉头紧锁,显然不愿多看自己手臂一眼,也更不愿见父母如此伤心。

陈凌沉默地看着,心中暗叹。

这年代的医疗水平,对于这种严重的烧伤后期处理,尤其是控制增生性瘢痕和功能恢复,手段确实有限。

他轻轻吐了口气,语气平和但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安慰道:“李教授,李阿姨,你们先别太难过。民间奇人异士很多,各有各的法子。”

“我这边呢,确实有个偏方,你们也知道,有点特别,但对这种久不愈合、腐肉不去的创口,有时候能起到点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顿了顿,看向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火苗的李教授夫妇:“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这法子不是万能,能不能成,能成几分,我也不敢打包票。”

“如果你们愿意试试,我就尽力而为。如果觉得不稳妥,也千万别勉强,再想想别的办法,天无绝人之路。”

“我这不行,不代表别人的也不行。”

“试试!我们试!”

李教授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抓住陈凌的手,急切地说,“陈医生,不,陈先生!我们信您!赵老哥的人品和眼光我们绝对信得过!”

“他现在身体能养那么好,也多亏了您!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愿意试!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李母也连连点头,抹着泪说:“对!陈先生,您尽管放手治!需要什么您尽管开口!我们已经已经没办法了”

躺在床上的李斌也睁开眼睛,望向陈凌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恳求。

陈凌见他们态度坚决,便点了点头:“那好。既然你们信我,我就试试。”

“不过,用我这个法子,需要一间相对独立、干净、干燥的房间,最好类似医院的换药室或者处置室,不能有太多闲杂人打扰,也不能有灰尘。”

“毕竟伤口敞开,卫生第一。”

“这个好办!我这就去找院方商量!花钱租一间也行!”李教授立刻起身。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年纪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医生带着两个年轻实习医生走了进来,是李斌的主治医师王副主任。

这就是有钱人的好处了。

到哪里都有好的资源倾泻。

哪怕是在市里等着陈凌,也要把当地最好的医生找来。

即便这些医生并不怎么样。

“李教授,该给李斌换药了”

王医生话说到一半,看到陈凌和打开的药箱,以及李斌暴露在外的伤口,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位是?”

李教授连忙介绍:“王主任,这位是陈凌陈医生,是我们请来会诊的。”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

“会诊?”

王副主任打量了一下穿着朴素、药箱老旧的陈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哪个医院的?之前没听说要请外院专家啊?有会诊单吗?”

陈凌平静地回答:“我不是体制内的医生,我媳妇算是民间中医,我则是兽医,懂点偏方。”

“兽医?偏方?”

王副主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带上了几分严肃和不认可。

“李教授,李阿姨,我知道你们着急,但治病救人要讲科学!”

“李斌这伤口感染还没完全控制,瘢痕增生也很活跃,正是关键时期,可不能病急乱投医啊!”

“一些来路不明的偏方,没有经过临床验证,万一引起更严重的感染、过敏,或者含有重金属、激素什么的,后果不堪设想!”

他身后的两个实习医生也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对“民间偏方”持保留态度。

现在正是崇尚西方的年代。

中医基本没啥活路。

李教授脸色有些不好看,但碍于对方是主治医生,还是尽量客气地说:“王主任,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只是医院的治疔方案,效果你也看到了,我们想多一条路试试。”

“这位陈先生是位高人,我们信得过他!”

王副主任摇摇头,苦口婆心:“李教授,我理解您的心情。”

“但科学有科学的规律。烧伤治疔是个世界性难题,尤其是后期瘢痕处理,需要时间和综合治疔。”

“您说的偏方,或许对某些小毛病有点用,但这么严重的创面”

“唉,恕我直言,风险太大了!我们还是应该相信现代医学,坚持目前的抗感染和康复治疔”

陈凌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李教授夫妇。

他的态度很明确:信,我就治,疑,我立刻就走。

真的,敢有半分迟疑,他转身就走。

他本就不是靠这个吃饭的,纯粹是看在赵玉宝的情分上出手相助,绝无半点勉强之意。

跟这些医生,更是不屑去理会。

李教授看着儿子痛苦的眼神,又看看王副主任那一脸“为你好”却透着不信任的表情,再想想看过了多少这类医院。

结果都是束手无策,一股憋闷已久的火气终于涌了上来。

他猛地挺直了腰板,平时儒雅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一种知识分子的执拗和为人父的决绝:“王主任!谢谢您的提醒!但我们家属已经决定了!”

“我们就用陈先生的法子治!出了问题,我们自己负责,绝不怪医院怪医生!”

“麻烦您,现在就给我们安排一间干净的处置室!”

“租用费、消毒费,该多少我们一分不少!”

“如果医院不方便,我们立刻办理出院,去外面找地方!”

李教授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让王副主任和实习医生都愣住了。

王副主任张了张嘴,看着李教授通红的眼睛和毫不退让的表情,最终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你们坚持小刘,去给他们开一间空闲的处置室,严格按照消毒规范准备!”

“李教授,丑话说前头,这”

“责任我们自负!谢谢王主任!”

李教授直接打断了他,语气坚决。

陈凌心中微微点头,这李教授关键时刻倒是很有魄力,不枉他跑这一趟。

很快,一间位于走廊尽头、相对安静的无菌处置室准备好了。

明亮的灯光,雪白的墙壁,不锈钢的器械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

李斌被用轮椅推了进来,躺在处置床上。

陈凌洗净手,戴上无菌手套。

李教授夫妇紧张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王副主任到底不放心,也跟了进来,站在门口抱着骼膊,冷眼旁观,打算一看究竟。

两个实习医生也好奇地探头探脑。

陈凌无视了背后的目光,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李斌的伤口上。

他再次仔细检查了创面,确认腐肉范围和感染情况。

然后,他打开那个旧药箱,取出一个用透气纱布包裹、婴儿拳头大小、似乎还在微微蠕动的特殊木盒。

看到这个木盒,王副主任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李教授夫妇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陈凌深吸一口气,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揭开木盒的纱布。

只见木盒内衬着干净的湿润草药,上面密密麻麻又井然有序地爬满了上百条细小的、乳白色的、半透明的蛆虫!

这些蛆虫与他认知中的不同,显得异常“干净”,活跃地蠕动着。

“这这是?!”

王副主任失声惊呼,差点跳起来。

“胡闹!简直是胡闹!怎么能用这种东西做偏方!”

李母也脸色煞白,胃里翻腾,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李教授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也是心里很多不适。

他们这代人下过乡,或者干脆是在乡下长大的。

旱厕夏天是啥情况,比谁都清楚。

就连床上的李斌,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陈凌面色不变,更没有解释的心思,只问了一句:“你们还要用这法子吗?”

这平静甚至平淡的语气。

让李教授精神一振。

赶紧点头:“治,要治。”

然后转过脸,语气很不好:

“王副主任,你们出去,没什么事不要打扰。”

这年头的教授都值钱,也有地位。

他们不摆架子,是脾气好。

发脾气,这市级医院还真没办法受得住。

“李教授,我也是好心”

“出去!!”

李教授有了怒气,王副主任带着人怏怏离去。

陈凌自始至终没心思跟任何人较真。

就是赵玉宝一家跟他不错,单纯给老头子面子。

之后也不吭声,用特制的细软毛刷,小心翼翼地蘸取那些活跃的蛆虫,极其轻柔地将它们均匀地放置在李斌伤口上腐肉较多、感染明显的局域。

接下来的的一幕,让所有旁观者,包括李斌自己,都终生难忘。

只见那些白色的蛆虫一接触到创面,立刻开始活跃地工作起来。

它们似乎对健康的粉红色新肉毫无兴趣,精准地扑向那些暗黄色、灰白色的坏死组织和脓液。

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蠕动中,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啃噬、清除。

更神奇的是,蛆虫爬过的地方,不仅没有出血,反而留下了一层极淡的、亮晶晶的黏液。

随着蛆虫的“工作”,伤口表面那些令人担忧的渗液似乎减少了,红肿的周边皮肤也仿佛舒展了一些?

而且,预想中脓血横流、恶臭扑鼻的场景并未出现,只有极其轻微的、类似湿布擦拭的声音。

李斌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诧异地低呼:“咦?痒痒的感觉轻多了!反而有点凉丝丝的挺舒服?”

这话如同惊雷,在李教授夫妇和王副主任耳边炸响!

李母难以置信地凑近些,死死盯着儿子的骼膊。

李教授也扶了扶眼镜,身体前倾。

瞪大了眼睛,几乎要贴到伤口上去看!

有这么快吗?!

这么严重的感染创面,换药时都疼痛难忍,现在用了这这玩意儿,非但不痛,反而感觉“舒服”?!

陈凌全神贯注,不时用镊子调整着蛆虫的位置,确保它们复盖所有需要清理的局域。

他的动作娴熟、稳定,仿佛在进行一项精密的艺术创作,而非在处理可怖的伤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处置室里静得只剩下蛆虫轻微啃噬的“沙沙”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陈凌用镊子将那些明显体型大了一圈、变得有些饱胀的蛆虫小心地一一夹起,放回木盒中。

再看李斌的伤口!

原本复盖的厚厚一层黄白色腐脓和坏死组织竟然不见了大部分,露出了下方较为新鲜、颜色更健康的红色创面!

创缘的红肿肉眼可见地消退了不少!

整个伤口看起来竟然“干净”了!虽然依旧狰狞,但却焕发出一种诡异的“生机”!

“天天呐”李母捂着嘴,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是惊喜的泪水,“干净了!真的干净了好多!”

李教授激动得浑身发抖,抓住妻子的手,语无伦次:“有效!真的有效!赵老哥没骗我们!没骗我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