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无数次在梦境里回忆起发生在北京地铁下那座庞大尼伯龙根的经历，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你醒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一直都在守着你呢？

你是不是还有点迷糊啊，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梦中少女的笑容甜美，容光粲然，脸颊还有点婴儿肥，嘴角还有小虎牙，发丝在风中起落，象是蝴蝶的飞翔。

自己挣扎着撑起身子紧紧的拥抱着她，少女装作羞涩的注视着自己，用脸轻轻蹭着他的脖颈作为回应。

下一刻他将昂热校长的那把折刀送入她那仿佛是因为自己而加速跳动的心脏里，将自己和她的心一同搅得粉碎。

少女挣脱出他的怀抱，胸口一阵阵的向外涌出的血红仿佛是举办中式婚礼时悬挂在胸口处的大红花。

少女凄厉婉转着在火焰里起舞，楚子航的嘴唇抽动着想说点什么。

可是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了，来不及问，来不及说，一切都来不及了。

“再见。”最后他只轻声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再见……”那个女孩也轻声回应着。

而梦境中除了那个女孩，就只剩下了眼前的那个瘦弱的身影，在自己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那个他支撑起了不算宽大的臂膀护在了自己身前。

已经深度龙化的“宋”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斗着，一道强劲的气流吹过，将他和楚子航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彻底分开，他身上的鳞片在那道气流下发出“沙沙”的响声就好象微风轻拂过贝壳做成的风铃。

几乎约等于死侍的他，眼中看到的世界和其他混血种是截然不同的。

在他的眼里世界完全由元素本身构成，无数元素就漂浮在空中，等待着龙族及其血裔进行共鸣，这就是龙的视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死药”是成功的，他赋予了混血种对元素更敏锐的感知，更强的掌控力，甚至在某些方面实现了真正的“化龙”。

但此时此刻在他的眼中路明非所在的那处地方却是一片空白，是的空白，没有任何元素存在，看过去只有一片黑暗和虚无，而大量狂暴的元素正朝着那片虚无汇集，仿佛被一张饕餮的大口完全吞噬。

死侍会本能的臣服于血统更高的存在比如纯血龙类，这是龙的生存之道，弱者依附于强者，但是“宋”的身体却在违背着他的意志在朝着路明非的方向下跪。

这怎么可能，已经“化龙”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向一个混血种下跪！

站起来啊，不许跪啊，混蛋！

“宋”残留的作为人的意志在心中不停地嘶喊咆哮着，但是这毫不影响他的膝盖急速的弯曲并且保持住下跪臣服的姿势。

路明非的情况也不好过，无数痛苦的记忆充斥在他的脑海企图将他的记忆全部占据，一道属于他自己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教唆着他去毁掉眼前的一切。

这个世界太肮脏了，人类之间互相残杀、混血种自认为高人一等、还有龙类这个异族的存在，他应该洗刷这一切，用他自身的力量将这世界的一切全部扫平，去他妈的混血种，去他妈的卡塞尔，去他妈的陈雯雯！

然后再创造一个新的世界，由他作为主宰的，一个没有纷争没有战争的世界，他能做到的，只要他愿意交易。

但是路明非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乌路和路西的声音也在他脑海中急切的说着什么，可是他听不清。

他只是本能的知道不能毁灭一切，世界再烂就让它这样就行了，新的就一定会更好吗，至于主宰，对不起他真的没什么兴趣，他觉得自己可以老婆孩子热炕头就行了。

“呼呼呼”路明非如同溺水的人一般，苏醒过来的他在现实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些不属于的记忆缩小成了无数光点，真正属于他的记忆重新浮现了出来。

“路明非，你醒醒啊。”

“bro，你没事吧？“路西和乌路的声音也重新清淅了起来，他们正在急切的呼唤着自己。

“放心吧，我没事。”路明非在脑海中宽慰道。

可话虽这么说他的心中泛起一阵后怕，如果刚才他真的选择听信那道蛊惑的声音。

那么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绝对会在倾刻间将原属于他自己的那些记忆全部吞没，取而代之的将会是属于佩恩的记忆，换句话说佩恩将取代他成为这个世界的路明非。

“哼”一道冷哼声在脑海中响起，路明非知道他就是佩恩的意志。

无数元素汇聚撕裂着身体，重新掌握躯体的路明非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他还不熟悉这股力量，即使它们是他曾经拥有过的，可现在的他根本无法掌控这股力量，但他又不可能让佩恩出来操纵身体，谁知道他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先解决了那个王朝的家伙再说吧，路明非决定先解决眼下最大的威胁。

随着他的这个想法的落下，无数气流盘旋着将“宋”带在了半空中，被气流包裹着他难以反抗就象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攥在了手心，或许是感受到了君王的杀意，这次的气流不再温柔，将“宋”的身体上划出了无数道血痕。

“哈哈哈，我是大宋皇室血裔，我才是真龙！”被握在掌心任人宰割的“宋”忽然疯狂的大笑着。

他好象是彻底失去了意志被转化成了死侍。

不对，路明非发现就在一瞬间“宋”身边的元素变的紊乱了。

下一刻一股能量从“宋”向内塌陷的身体里喷涌而出，他自爆了，在知道自己必死的瞬间，“宋”用“君焰”从身体内部点燃了自己，这是他以自己血肉为燃料的最后一博。

路明非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完全没有实战的经验，哪怕手中有无数元素听从着他的命令，可他就象一个拿着绝世神兵却不知道怎么使用的幼童。

在火光中他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挡住自己的要害，元素们瞬间附着在上面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屏障，将火焰和四散的血肉阻挡在外。

“呼，终于结束了。”路明非看着四散的血肉有些恶心，但是劫后馀生的喜悦还是让他露出了微笑。

一阵微弱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象忽略了什么。

一个峥嵘的骨头正插在小天女的小腹处，路明非认出那是“宋”头上所谓的“龙角”，她的身上残落着点点黑斑，那是被包裹着“宋”血肉的“君焰”灼烧过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