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青凌点头。
当然记得。
重建永宁寺是她牵头的,只是之后被官府接手了去。后来蔺拾渊追查到一批铁矿石进了永宁寺,那里看守严密,不好进去打听。
姚青凌本来作为牵头人,是有资格去打听一二的,可她之后发生了那些事,如今便是再去打听,大概也会被“不洁”的名义拒绝她过问。
“那些铁矿石,与信王有关?”
蔺拾渊脸色严肃,点了头。
姚青凌抿了下唇角。
铁矿石还有,信王爱财
她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
“信王他你现在有确凿的证据吗?”
这事得尽快告诉皇上!
蔺拾渊说:“皇上与信王是兄弟,从前皇上与其他皇子夺权时,信王没有卷入进来。之后,黄河溃坝,信王与周家有关联,他边云游四海,几年不曾入京。他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贪玩。”
蔺拾渊留在京中的时间不长,又没有投靠哪一方势力,说是为皇帝效忠,可效忠皇帝的人多了去了。
这些人里面,有把他视为争宠对手的,也有一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
蔺拾渊很谨慎,若他贸然对皇帝透露这个信息,被有心人传到信王耳朵里,或者某些权贵派系中,他反而陷入被动。
“你的意思是,想要再等一等,等有了更明确的证据,再摆在皇帝面前?”
姚青凌以为他会点头,可他只是沉默。
青凌拧了拧眉心:“你是怎么打算的?”
蔺拾渊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道:“青凌,如果有一天,让你跟我一起离开京城,你愿意吗?”
青凌一怔:“离开京城?怎么好端端的这么说?”
她又想起来,蔺拾渊说南边可能又要打起来了。
他是想回到战场上去?
“可是信王他”
一个亲王,有私炼兵器的可能,而且是在京城之内,这绝对不是一件幸事。
蔺拾渊留在京中,就可以对信王形成牵制。
青凌在被迫关门歇业时,也只是消极地想干不动了就不干,却没有想过离开京城。
蔺拾渊面色复杂:“青凌,这段时间,你的心思都在那些闲言闲语上面。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人做这件事的背后真正用意是什么?”
青凌一怔。
画是周芷宁张贴出去的,为了让她名誉扫地,她便可出口气,以为可以彻底占有展行卓。
可是根据她后来的猜测,周芷宁是在信王的手里偷到了那幅画。
信王是个看似闲散,实则心思缜密,如同毒蛇的男人。
周芷宁前几次犯了错,信王还肯饶恕她,不只是因为她手上的帐本,还因为别的原因?
姚青凌越想,心跳得就越快,她呼吸缓慢,一点点地理清楚事件脉络。
她的画象,信王能轻易就让周芷宁偷了,而且还没有发现?
事情爆发出来,信王却如此淡定,置身事外,展行卓倒是被姚青凌逼得焦头烂额。
信王利用这些人,将姚青凌拖入名誉保卫战中,叫她无暇去想别的东西
她越想,脑子突然就乱了起来,想不明白信王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夏蝉带着肖平峰匆匆过来。
青凌望着肖平峰,肖平峰则微微皱眉打量蔺拾渊。
毕竟在很多人的眼里,蔺拾渊已经背叛了姚青凌。这是欺负人,欺负到人家家里来了?
可是看着也不象。
姚青凌顾不上解释,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以肖平峰的沉稳,他不会轻易在夜晚来找她的。
肖平峰道:“小姐,是码头出事了。盛大河的仓库,意外起火。”
姚青凌瞪大眼睛:“起火?”
她立即想起来,盛大河从石老板手里接手那仓库时,那仓库就是被烧得不成样子。
石老板因为仓库失火,险些破产,靠卖了仓库,又与盛大河一起做生意,才算回了一点血。
这才过去多久,又起火?
“现在情况如何?”姚青凌待不住了,快步往外走,一边叫人去准备马车,她要去码头看一看。
因为荟八方和米铺关门,好多货都在仓库里。
这一烧,能烧了姚青凌的一半身家!
姚青凌恨不能现在就在码头,去将那场火熄灭。
夏蝉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青凌披上斗篷上了马车。
蔺拾渊握着她的手,也不说什么,就是陪着她,给她支撑。
因是深夜没有任何阻挡,马夫将马车驾得飞快。
马车还未靠近,远远地就已经见到熊熊燃烧的火焰,浓雾腾空跃上云宵。
码头附近的百姓都出去看热闹,马车反而不好进去了。
姚青凌急得不行,她下了马车,混在人群中往码头跑。
蔺拾渊握着她的手臂,带她左闪右突,行进速度比别人快。
到了码头,情况更乱了,没有官府的人控制局面,好多人反而乘乱跑进去抢别人从火堆里抢出来的货物,而本该全心救火救货的人,一边往火场泼水,一边从里面抢救货物,还要跟那些百姓抢回货物。
整个乱成一锅粥了。
肖平峰跑到码头没有停下脚步,他冲进去,对着靠他最近的男人一把抓过扛在他肩膀的货包,同时一脚踹出去,将那男人揣飞,手里的货包往前一砸,砸倒另一个偷了货包的人,再出拳打向第三个
夏蝉楼月,连同赶车的车夫都冲进去救火救货。
姚青凌看着眼前的混乱,感觉那一把火烧在她的心头。
火焰在她的瞳孔中跳跃,她拳头攒得紧紧的。
官府的人呢?
救火会的人呢?
火烧成了这样,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人来?
她转头就走。
脸色黑沉得如同黑色烟灰。
蔺拾渊驾马车,将她送去高府。
高府尹抱着娘子睡得正香甜,被门房叫醒,正火大,听说姚青凌上门求见,倒是给面子的出去了。
姚青凌上来就哭着说她的货被人烧了,叫高府尹派人去救火。
高府尹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骂骂咧咧地安排人去救火。
“大人,码头的火势很大,钞管的人不管,救火会的人好象不知道此事,兵马司的人也没有前去维持秩序。您不觉得这里面很奇怪吗?”
姚青凌气愤极了。
其实她这问题,也是在问,之前有过同样的惨事发生,当时也是没有人管,眼睁睁地看着好好的仓库付之一炬,高府尹肯定知道这里面有人在促成这场火灾。
而时隔不到一年,又起了大火,更能说明这里面有事。
高府尹混到这位置上,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他只是装不知道!
高府尹眼睛飘忽,他摸了摸胡子:“姚娘子,这里面能有什么奇怪的。那时货仓,里面不知道多少老鼠。那老鼠乱咬东西,又爱乱跑,咬了蜡烛,啃漏了油桶,这不就起火了吗?”
“再说这夜深人静的,大家都在睡觉。你也是知道的,兵马司,钞关的那些人都爱混日子”
青凌深吸口气,打断高府尹的各种“理由”,“高大人,您是说,这背后有某位权贵的大手挡着,叫那些人视而不见,任由大火烧仓?”
“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高府尹抬手打住她的话头。
府尹的娘子被打搅了美梦心有不满,又瞧着姚青凌一个女子大半夜的找到男人府上来,她不满道:“姚娘子平时得罪人,自己就不想想?”